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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中国近代教育的兴起(晚清)



知识点二 中国近代教育思想的发展


一、洋务教育思想

洋务教育思想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林则徐、魏源、龚自珍等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之后的冯桂芬和郑观应等也表达了相似的观点,早在19世纪60年代,冯桂芬就曾在《采西学议》中写道:“如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不更善之善者哉?”由于洋务派主要由具有买办性质的封建官僚组成,其思想中既有学习利用西方的成分,又保留着封建保守的基调。如早期的洋务派代表曾国藩就既表现出封建卫道者的姿势,又认为“驭夷之道,贵识夷情”。李鸿章也提出,“中国与洋人交接,必先通其志,达其意”,并派遣中国学生留学欧洲学习军事技术,以“操练成才,储备海防之用”。这些观点实质上都是中体西用的观点。“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是洋务运动的纲领和指导思想,也是洋务教育思想的核心。1898年4月,张之洞在他的《劝学篇》中对这一思想作了系统而详细的论述,这实际上也是整个清末洋务运动的理论总结。

张之洞(1837-1909),直隶南皮县人,曾任湖北、四川学政,山西巡抚、两广两湖总督,还曾作为军机大臣兼管学部,主持全国教育工作,直接参与制定《奏定学堂章程》,对于清末教育影响很大。他在19世纪80年代逐渐投入洋务运动,是后期洋务派的主要代表。

1898年,张之洞著成《劝学篇》,提出:“今欲强中国,存中学,则不得不讲西学;然不先以中学固其根底,端其识趣……其祸更烈于不通西学者也”;“学堂之法约有五要:一曰新旧兼学。四书五经、中国史事、政书、地图为旧学;西政、西艺、西史为新学。旧学为体,新学为用,不使偏废”;“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心身,西学应世事。”“中学”最重要的是纲常伦理,“西学”则包括“学校、地理、度支、赋税、武备、律例、劝工、通商”等“西政”,和“算绘矿医、声光化电”等“西艺”,张之洞提出“西学”包括“西政”,比之前的洋务派认识有所深化;但他所认识到的只是表面的一些制度和规章,和资产阶级革命所倡导的民主自由思想有着本质区别。做到“旧学为体、新学为用”,即在坚守封建礼教,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前提下,引进西方的先进律例和先进技术,作为维持和巩固封建统治的工具。张之洞说:“中国学术精微,纲常名教以及经世大法无不具备,但取西人制造之长补我不逮足矣。”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想,反映了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同时也是资本主义列强侵略的结果。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中体西用的思想有利于促进资产阶级文化和先进科学技术的传播,但其出发点仍然是维护落后的封建统治,阻碍了资产阶级革命运动和进步思潮的发展,终将为社会所淘汰。

二、维新教育思想

19世纪60年代开始,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思潮逐渐发展,最终于19世纪末发起了维新变法运动。维新派的思想在源头上与洋务教育思想相同,都是对“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发展。他们的不同主要体现在向西方学习的深度和广度上。洋务派仅仅停留在实用技术和浅层律例的层面,而维新派则认为要改革封建专制,实行君主立宪制,自上而下地进行政治、经济等多个方面的改革。维新派认为,只有进行改革,中国才能有出路,而改革的根本和关键在于教育。他们尖锐地批评封建社会用以维护自己存续的纲常名教,抗议“三纲五伦之惨祸烈毒”,竭力主张废除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变革传统的封建教育,全面学习西学,仿照西方学制建立系统的各级学校。其中,康有为、梁启超、严复等人提出了系统的维新思想,成为维新教育的代表人物。

(一)康有为的教育思想

康有为(1858-1927),原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又号更生,广东南海人,人称“南海先生”。他出身于官僚家庭,幼年接受过系统的封建教育,深受儒家思想熏陶。22岁时游历香港,开始接触资本主义文化,“始知西人治国有法度,不得以古旧之夷狄视之。”此后开始研究“西学之书”,重视学习西学。

1888年康有为首次向皇帝上书,提出自己的政见,结果被保守派扣压。1891年康有为在广州创办万木草堂,兼授中西学,宣传自己的维新主张,讲学期间完成了《新学伪经考》和《孔子改制考》,为变法提供了理论基础。1895年康有为、梁启超等联合在京应试的举人联名上书要求变法,虽然失败却轰动一时,此即著名的“公车上书”。此后康有为又多次上书清帝,要求光绪帝“及时发愤,革旧图新”,促成并领导了1898年的“戊戌变法”。变法失败后,康有为流亡日本,思想却更趋保守,仍然坚持改良主义,组织保皇会,反对资产阶级革命。辛亥革命后,他又发表尊孔复古舆论,为复辟帝制服务。但康有为在维新运动期间起到了重要的领导作用,其著作《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大同书》等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康有为十分重视人才和教育的作用,他说:“才智之民多则国强,才智之士少则国弱”,“欲任天下之事,开中国之新世界,莫亟于教育。”

他认为要改革教育,首先要废八股、变科举。“民智不开之故,皆以八股试士为之。学八股者,不读秦汉以后之书,更不攻地球各国之事,然可以通籍累至大官。今群臣济济,然无以任事变者,皆由八股致大位之故。……今变法之道万千,而莫急于得才;得才之道多端,而莫先于改科举。”1898年,他向皇帝递呈《请废八股试帖楷法试士改用策论折》,促成了八股的改革和最终废除。

康有为还积极倡导兴办学校,“兴学育才之事,若追亡救火之急”。在《请开学校折》中主张“远法德国,近采日本,以定学制”,希望仿照西方学制建立各级学校:乡立小学,7岁以上儿童入学学习文史、算术等;县立中学,14岁入学,分初、高两级各两年,学习普通文化知识外,还学习实用学科和外语;中学后有专门学校和大学,专门学校毕业后也可以进入大学,主要学习经学、哲学、律学和医学。他提议将书院、祠庙等改为新式学校。在教育内容上,主张“兼习中西”。最终实现“人人知学,学堂遍地”,以至“国势日强”。

康有为积极介绍西学,在万木草堂的科目中就有很多西方的社会政治学说和自然科学内容。为了更深入地学习西学,他还提出派遣留学生出国学习和翻译西书的主张,“亟派游学,以学欧美之政治、工艺、文学知识,大译其书以善其治”,促进了中国留学教育的发展。

康有为在他的《大同书》中,描绘了他所想象出来的大同之世、万世乐土的美好蓝图,构筑了从人本院、育婴院到小学院、中学院、大学院,“公养”、“公教”的学制体系,表达了他乌托邦式的教育理想。

(二)梁启超的教育思想

梁启超(1873-1929),字卓如,号任公,又号饮冰室主人,广东新会人。出身于封建知识分子家庭,熟悉传统典籍,但青年时期开始接触西学,1891年入万木草堂学习,后又兼任部分教学工作,追随和协助康有为宣传维新变法思想。梁启超参与了“公车上书”,又与康有为创办《万国公报》、《时务报》等,并任《时务报》主笔,发表了《变法通议》等著名文章。1898年作为维新变法的骨干,起草了《京师大学堂章程》,积极倡导教育改革。变法失败后,梁启超也逃亡日本,在宣传资本主义学说的同时,坚持改良立场。1905年曾与资产阶级革命派激烈论战。辛亥革命后回国,五四运动时反对复古,20年代后主要从事讲学和学术研究,曾任清华研究院导师。主要著作有《饮冰室合集》等。

梁启超也十分重视教育的地位,提出:“中国之兴首在变法,而变法之本尤在育才。”他着重强调了教育“开民智”的作用,“言自强于今日,以开民智为第一义”,“亡而存之,废而举之,愚而智之,弱而强之,条理万端,皆归本于学校”,把兴学校和开民智看做是救亡图存的关键。

梁启超又提出了“新民”的教育宗旨,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具有爱国心、独立性、公共心和自治力的“新民”,认为“新民”包括民智、民力、民德三个方面,其中民德最为重要。培养出这样的民众,就可以实现社会的改良,国家的兴盛:“苟有新民,何患无新制度、无新政府、无新国家。”

梁启超和康有为一样,主张废科举,兴学校。值得注意的是,他非常强调师范教育,在《变法通议》中还设师范专题,专门阐述了有关师范教育的主张。他从日本明治维新后的教育发展得到了启示,认识到师范教育是“群学之基”,提出:“欲革旧习、兴智学,必先以立师范学堂为第一义。”他还介绍了日本的师范体制和课程,主张仿照其制度,加以修改补充。在他提出的教育制度体系中,师范学堂也占有一席之地。

梁启超在女子教育和儿童教育方面提出了独到的主张。他借鉴了西方资产阶级男女平权的思想,提倡女子教育。他说:“吾推极天下积弱之本,则必自妇女不学始。”他在《变法通议·论女学》中系统论述了女子教育的问题。1898年,还参与了中国最早的女学——经正女学的创办,拟《倡设女学堂启》和《女学堂试办略章》,推动了女子教育的实施。

在儿童教育方面,梁启超认为“人生百年,立于幼学”,在《变法通议》中专辟《论幼学》一章,主张儿童教育应由浅人深、由易到难,按照儿童身心发展的规律循序渐进。主张培养儿童学习和理解的兴趣,而不是仅仅死记硬背。他还为儿童教育拟定了课程表。

(三)严复的教育思想

严复(1853-1921),原名本初、宗光,字又陵,又字几道,福建侯官人。出身于封建儒学家庭,幼年从儒师。后考入福州船政学堂,以优异成绩毕业。1877年被派往英国留学,成为第一批留欧学生之一,较多地接触了西方资本主义的思想文化,深受进化论的影响。1879年回国后,任福建船政学堂教习,随后任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直至总办,到1900年才离开该校。1895年,严复在天津《直报》上发表《论世变之亟》、《辟韩》、《原强》。《救亡决论》等文章,阐述改革变法主张,1896年还翻译了赫胥黎的《天演论》,之后又翻译了《原富》、《群学肄言》等名著,是资产阶级思想启蒙的著名人物。他曾出任京师大学堂总监督,但在京师大学堂改为北京大学后,只担任了几个月校长就辞职了。在政治上,严复也坚持改良,反对革命。

严复和其他维新派代表一样主张教育救国。他说:“中国之弱,其原因不止一端,而望国人之暗,人才之乏为最重要。”他认为国家的强弱取决于国民的素质,主张“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只有这三者具备,才可以算得上是“真国民”。这其实是一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观点。但在三者的具体地位问题上,与梁启超不同,严复主张把“开民智”放在第一位,突出了“愈愚”的智育的基础性作用:“三者之中,尤以愈愚为最急”,“新民德”乃“三者之最难”。严复强烈抨击僵化的科举制度和腐朽的封建学风,他说:“如今日中国之不变法则亡,然则变将何先?曰莫亟于废八股”。他认为八股文有“锢智慧”、“坏心术”、“滋游手”三大祸害,应当立即予以废止。“八股宜除,与凡宋学、汉学、词章小道,皆宜且束之高阁也。” 与此同时,他高度赞扬西学,主张“西学西用”,教育必“皆有事于西学”,表现出强烈的“西化”倾向。他翻译了各种西学书籍,介绍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学说和自然、社会科学,还介绍了西方的科学体系和治学研究方法。1902年在《与外交报主人论教育书》中,严复表达了对中西文化的看法,并拟定了一套简略的“教学方法”,阐述了对师资和课程的一些主张,表达了他“融会中西”和“体用一致”的教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