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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十大王朝之大汉王朝——司马迁与《史记》

知识点导入

《史记》作为二十四史书之首,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也是中国传记文学的典范。鲁迅先生曾评价此书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这是鲁迅先生分别从史学和文学的角度,给以《史记》的高度评价。

知识讲解:

一、司马迁其人、《史记》其书

《史记》,汉司马迁著。 司马迁字子长,龙门(今陕西韩城县北)人,生于公元前145年,卒年不详。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汉武帝时任太史令,学问很渊博。他曾立志要写一部史书,但没来得及动笔就死了。司马迁继承了他父亲的遗志。

司马迁自幼刻苦学习,二十岁起,曾多次出游,这使他在知识、思想观点以至语言等方面为写作《史记》做好了准备。

他三十八岁时继任太史令,动手整理史料,四十二岁时开始写《史记》。在《史记》“草创未就”时,因他为李陵投降匈奴一事辩护,触怒了武帝,竟遭宫刑,精神上受到极大的打击。出狱后任中书令(由宦者担任的掌管文书奏事的官)。他用主要精力继续写《史记》,一直到死。他把满腔的不平和愤慨,一齐倾注入《史记》中。经过多年不懈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这部空前巨著。

《史记》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的通史,是伟大的名著。它反映了我国汉以前三千年间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发展过程。司马迁继承并发展了以前各种史书的优点,建立了全新的体系。全书包括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和七十列传,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多字(其中有几篇由西汉禇少孙修改和补充)。“本纪”记载帝王的事迹和社会上的重大变化;“表”记载历代世系、列国关系和职官更迭;“书”记载典章制度、天文地理等;“世家”记载往后外戚的事迹;“列传”记载事迹可传或行状可序的人物。其中本纪、世家和列传是优秀的传记文学,有着高度的艺术成就和深刻的思想内容,对我们今天认识封建社会的本质有一定的帮助。

司马迁作《史记》善于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通过人物的言行来表现人物。所用语言生动形象,繁简得当,往往 只用寥寥数语就使读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司马迁在运用口语上的努力,也值得注意。

两千多年来《史记》产生了极其巨大的影响,后代散文家无不从中吸取营养,而作者所创造的体例,更为后代的“正史”树立了楷模。

历来为《史记》作注的很多,现在最通行的是所谓“三家注”本:南朝宋裴駰集解、唐司马贞索隐、张守节正义。

《汉书·司马迁传》

二、《史记》选读——《淮阴侯列传》选段

淮阴侯列传[1]

淮阴侯韩信者,淮阴人也。始为布衣时[2],贫,无行[3],不得推择为吏[4];又不能治生商贾[5]。常从人寄食饮,人多厌之者。常数从其下乡南昌亭长寄食[6],数月,亭长妻患之,乃晨炊蓐食[7]。食时信往,不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绝去。信钓于城下,诸母漂[8],有一母见信饥,饭信,竟漂数十日[9]。信喜,谓漂母曰:“吾必有以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10],吾哀王孙而进食[11],岂望报乎!”淮阴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12],好带刀剑,中情怯耳[13]。”众辱之曰[14]:“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袴下[15]。”于是信孰视之[16],俯出袴下,蒲伏[17]。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

及项梁渡淮[1],信杖剑从之,居戏下[2],无所知名。项梁败,又属项羽[3],羽以为郎中[4]。数以策干项羽[5],羽不用。汉王之入蜀[6],信亡楚归汉[7]。未得知名,为连敖[8]。坐法当斩[9],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信乃仰轻,适见滕公[10],曰:“上不欲就天下乎[11]?何为斩壮士!”滕公奇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与语,大说之。言于上,上拜以为治粟都尉[12],上未之奇也。信数与萧何语[13],何奇之。

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1],信度何等已数言上[2],上不我用,即亡。何闻信亡,不及以闻[3],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来谒上,上且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上曰:“若所追者谁何?”曰:“韩信也。”上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4]。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5];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顾王策安所决耳[6]。”王曰:“吾亦欲东耳[7],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王计必欲东[8],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以为将[9]。”何曰:“虽为将,信必不留。”王曰:“以为大将。”何曰:“幸甚!”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10],设坛场[11],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大将,乃韩信也,一军皆惊。

信拜礼毕,上坐。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信谢[1],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2]?”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强孰与项王?”汉王默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贺曰:“惟信亦以大王不如也。然臣尝事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暗噁叱咤[3],千人皆废[4],然不能任属贤将[5],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6];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敝[7],忍不能予[8],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有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9],诸侯不平。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10],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劫于威[11],强耳[12]。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曰其强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13],何所不散[14]!且三秦王为秦将[15],将秦子弟数岁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16],项王诈坑秦降卒二十余万[17],唯独邯、欣、翳得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强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18],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关中民咸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19],秦民无不恨者[20]。今大王举而东[21],三秦可传檄而定也[22]。”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听信计,部署诸将所击。

八月汉王举兵东出陈仓[1],定三秦。汉二年,出关,收魏、河南[2],韩、殷王皆降[3]。合齐、赵共击楚[4]。四月,至彭城,汉兵败散而还。信复收兵,与汉王会荥阳[5],复击破楚京索之间[6],以故,楚兵卒不能西。

汉之败却彭城,塞王欣、翟王翳亡汉降楚,齐赵亦反汉与楚和。六月,魏王豹谒归视亲疾[1],至国[2],即绝河关反汉[3],与楚约和。汉王使郦生说豹[4],不下[5]。其八月,以信为左丞相,击魏。盛兵蒲坂[6],塞临晋[7],信乃益为疑兵[8],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缻渡军[9],袭安邑[10]。魏王惊,引兵迎信,信遂虏豹,定魏为河东郡。汉王遣张耳与信俱[11],引兵东,北击赵、代。后九月[12],破代兵、禽夏说阏与[13]。信之下魏破代,汉辄使人收其精兵,诣荥阳以距楚[14]

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1]。赵王、成安君陈余闻汉且袭之也,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曰[2]:“闻汉将韩信涉西河[3],虏魏王,禽夏说,新喋血阏与[4],今乃辅以张耳,议欲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餽糧[5],士有饥色,樵苏后爨[6],师不宿饱[7]。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8],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糧食必在其后。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道绝其辎重[9]。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后,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于戏下。愿君留意臣之计!否,必为二子所禽矣!”成安君,儒者也[10],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11],倍则战之。今韩信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能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12]。今如此避而不击,后有大者,何以加之[13]!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14]。”不听广武君策。

广武君策不用。韩信使人间视[1],知其不用,还报,则大喜,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2]。夜半传发[3]。选轻骑二千人[4],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5]。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6],若疾入赵壁[7],拔赵帜,立汉赤帜。”令其裨将传飱[8],曰:“今日破赵会食[9]。”诸将皆莫信,详应曰[10]:“诺。”谓军吏曰:“赵已先据便地为壁[11],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击前行,恐吾至阻险而还。”信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陈[12]。赵军望见而大笑。平旦[13],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于是信、张耳详弃鼓旗,走水上军[14]。水上军开入之[15],复疾战。赵果空壁争汉鼓旗,逐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16],不可败。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17],则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立汉赤帜二千。赵军已不胜,不能得信等,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而大惊,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赵将虽斩之,不能禁也。于是汉兵夹击,大破虏赵军,斩成安君没泜水上[18],禽赵王歇。

信乃令军中毋杀广武君,有能生得者购千金[1]。于是有缚广武君而致戏下者,信乃解其缚,东乡坐[2],西乡对,师事之。

于是信问广武君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广武君辞谢曰:“臣闻‘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今臣败亡之虏,何足权大事乎[1]?”信曰:“仆闻之,百里奚居虞而虞亡[2],在秦而秦霸,非愚之虞而智于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诚令成安君听足下计,若信者亦已为禽矣;以不用足下,故信得侍耳。”因固问曰:“仆委心归计[3],愿足下勿辞!”广武君曰:“臣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故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顾恐臣计未必足用,顾效愚忠。夫成安君有百战百胜之计,一旦而失之,军败鄗下[4],身死泜上。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阏与,一举而下井陉,不终朝破赵二十万众[5],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振天下。农夫莫不辍耕释耒,褕衣甘食[6],倾耳以待命者[7]。若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将军欲举倦罢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8],欲战恐久,力不能拔,情见势屈[9],旷日粮竭[10]。而弱燕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强也[11]。燕齐相持而不下[12],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13]。若此者,将军所短也。臣愚,窃以为亦过矣[14]。故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韩信曰:“然则何由[15]?”广武君对曰:“方今为将军计,莫如案甲休兵[16],镇赵,抚其孤[17],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醳兵[18],北首燕路[19],而后遣辩士奉咫尺之书[20],暴其所长于燕[21],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使諠言者东告齐[22],齐必从风而靡[23],虽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皆可图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韩信曰:“善!”从其策,发使使燕,燕从风而靡。乃遣使报汉,因请立张耳为赵王,以镇抚其国。汉王许之,乃立张耳为赵王。

楚数使奇兵渡河击赵,赵王耳、韩信往来救赵,因行定赵城邑[1],发兵诣汉。楚方急围汉王于荥阳,汉王南出,之宛叶间[2],得黥布[3],走入成皋[4],楚又复急围之。六月,汉王出成皋,东渡河,独与滕公俱,从张耳军修武[5]。至,宿传舍[6]。晨,自称汉使,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内上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7],易置之[8]。信、耳起,乃知汉王来,大惊。汉王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备守赵地,拜韩信为相国[9],收赵兵未发者击齐[10]

信引兵东,未渡平原[1],闻汉王使郦食其已说下齐,韩信欲止。范阳辩士蒯通说信曰[2]:“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间使下齐,宁有诏止将军乎[3]?何以得毋行也!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之舌[4],下齐七十余城;将军将数万众,岁余乃下赵五十余城。为将数岁,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于是信然之,从其计,遂渡河。齐已听郦生,即留纵酒,罢备汉守御[5]。信因袭齐历下军[6],遂至临菑[7]。齐王田广以郦生卖已,乃亨之[8],而走高密[9],使使之楚请救。

韩信已定临菑,遂东追广至高密西。楚亦使龙且将,号称二十万,救齐。齐王广、龙且并军与信战。未合[1],人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战[2],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3]。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曰:“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4]。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5],何为止!”遂战,与信夹潍水陈[6]。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满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7],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渡水。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龙且水东军散走[8],齐王广亡去。信遂追北至城阳[9],皆虏楚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