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启蒙主义思想的深入,18世纪兴起的洛可可风开始不再适应变革的社会现实。人们开始怀念过去那种古典的艺术风格,只不过它不仅仅是简单模仿过去那种理性严谨的形式,而是从现实和自然中提取时代精神,使古典艺术焕发出一种新的光彩。这种被冠以“新古典主义”的艺术样式,与从古罗马、文艺复兴盛期到普桑的古典主义一脉相承,所不同的是,新古典主义更为崇尚理性,以古希腊罗马英雄事迹及新时代的生活为主题,或强调艺术为政治服务,以大卫为代表;或倾心于纯粹艺术形式探求,以安格尔为代表。
一.大卫的革命古典主义
雅克·路易·大卫出生于巴黎一个服饰用品商的家庭,自小喜欢绘画,据说他与洛可可画家布歇是远亲,受到了布歇的重视,后来随维恩学习绘画。维恩是一位古典主义画家,所以开始大卫就受到古典主义的影响。18岁时,进入美术学院,受到严格的学院主义的培养,经过不懈的努力获得去意大利奖学金。1775年随老师维恩去意大利,受到了这里的古典文化的侵染,成为古典艺术的崇拜者。回国后的大卫积极投身政治,主张艺术必须服务于政治,“艺术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它为了帮助某一政治概念的胜利而存在”。在他的新古典主义艺术风格的创作中,《荷拉斯之誓》、《处决了自己的儿子的布鲁斯特》隐喻着画家的政治主张,起到了鼓吹革命的作用。但是大卫成为拿破仑的宫廷画师后,创作了不少为拿破仑歌功颂德的作品,《拿破仑越过阿尔卑斯山》、《拿破仑授鹰旗给军队》、《拿破仑加冕式》就是这类作品。
《荷拉斯之誓》这幅隐喻共和的巨制,取材于古罗马的悲剧故事,罗马人与阿尔贝人争夺最高统治权,为了不致死伤过巨,双方协议各派三名代表参加格斗。罗马一方决定派出荷拉斯三兄弟,而阿尔贝一方正好派出与荷拉斯有姻亲的库利亚斯三兄弟。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画面表现的是荷拉斯三兄弟出战前向父王宣誓的情景。右下端是荷拉斯三兄弟的母亲和姊妹,与荷拉斯三兄弟的激昂不同,她们或悲痛、或忧伤,因为一方是自己的亲人,另一方又有她们之一的未婚夫。对她们而言任何一方受伤或阵亡都是令人伤心的。大卫正是借助这种对比,来宣传为国牺牲的英雄主义情结。
《马拉之死》描绘雅各宾党领袖之一马拉被刺的场面。马拉是位医学博士,法国大革命时期投身职业革命家。由于写了许多专制制度的文章,激起反动派的迫害。为了躲避迫害不得不在地下室工作,并因此患了皮肤病。于是便泡在澡盆里坚持工作,但还是被—个保皇派的贵族少女潜入地下室刺死。出事后大卫迅速赶到现场,怀着“为马拉报仇”、“让人民看看敌人是多么凶残”的愤怒情绪,他迅速地完成了《马拉之死》。在这幅画上,人们很少感到精心计划的均衡、对称,以及古代雕刻的“典雅风格”,而是从一个真实的形象上,体会到那个特定的时代气氛。
《拿破仑加冕式》是拿破仑得势以后,做了拿破仑的宫廷画家的大卫竭尽心力创作的一幅鸿篇巨制。大卫找人帮他摆置模仿加冕场面的“木偶模型”,以便依绘画的需要调整光线;又因为拿破仑加冕时拒绝跪下来让教皇加冕,他是把皇冠夺过来自己戴上的,因此大卫用心良苦地避过这一情节,而选取皇帝给皇后加冕的场面,这样既突出了拿破仑,又没有出教皇的丑。无论如何,在美术史上,象大卫这样既在政治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又留下了不朽作品的,恐怕是不多的。法国大革命是一场激烈而残酷的革命,在摧毁一切旧事物的暴风雨的年代里,人们无暇顾及文学艺术的精心制作,而在所有文艺门类中,独有美术方面,大卫为人们创作了反映当时重大事件的杰出作品。这个功绩是不可以否定的。
二.安格尔的学院派古典主义
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是古典主义最后一位大师。安格尔生于蒙托榜市近郊,17岁入大卫画室学习,后去意大利。在意大利住了18年,临摹了许多文艺复兴时期大师的杰作尤其是拉斐尔的作品。深受古典主义的熏染,创作了大量体现古典主义的艺术原则的作品。作为保守势力的支持者,安格尔与当时的艺术新主张展开了争锋相对的论战,其中与德拉克罗瓦的论战十分抢眼,影响了一批艺术追随者。与其老师大卫不同,安格尔不关心政治,一心在艺术形式上钻研,强调古典主义结构严谨、造型准确的唯美主义原则,追求一种纯粹永恒的美感。他着眼于线条的婉转、形体的洗炼和洁净,把对象作为一个“美的形式”的体现物,依据理想化的要求再加以夸张或变形。
《大宫女》曾引起过激烈的争论,有人说大宫女背部太长,多了三节脊椎骨。他的学生却为他辩护说:拉长的腰身正是画面追求修长柔美的需要。安格尔七十多岁终于完成了《泉》,这幅耗费了安格尔30余年的精心之作可谓新古典主义的典范之作。扛着水罐的少女,身体两侧的轮廓以富于变化的曲线形成一种流畅的韵律。画中清纯的少女如同含苞待放的雏菊,富有弹性的皮肤透露着生命的跃动。岩石、野花、陶罐和流水,以不同质地给人视觉上丰富的感受,减少了在其他作品中有时出现的那种过分柔腻的毛病。没有表情的面孔也更加强了“无邪”的神态。其他人体作品还有《瓦尔平松浴女》、《土耳其浴室》。
安格尔只愿意被尊称为一个历史画家,他的《路易十三的誓言》、《荷马的礼赞》,虽然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在今天看来却没有多少创造性,更多是对过去经典的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