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6世纪以来，西班牙就一直进行着殖民扩张，通过侵略积累了大量的资财。但是，由于西班牙政治上的保守,致使17世纪其他欧洲国家都在发展资本主义经济时，西班牙一直保持着封建君主专制。国内经济受到严重滞缓，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实也带动了文艺的变革，艺术在这一时期首先表现在对样式主义的学习和借鉴。在16世纪意大利艺术的影响下，16世纪下半叶样式主义在西班牙开始传播。这首先要归功于格列柯的努力，受其影响，西班牙的画界终于打破了沉寂。17世纪委拉斯贵之表现的现实主义精神和18世纪戈雅凸显的浪漫主义批判意识把西班牙的艺术推向高峰。

一．格列柯

埃尔·格列柯在十六世纪的欧洲画家中是风格独具的人物，他原是希腊人，格列柯即是“希腊人”的意思。1577年来到西班牙，并在西班牙旧都托莱多城定居。在那里创作了大量的宗教绘画和一些肖像画。

格列柯的作品在艺术精神上，在意大利期间表现为对人文主义的理解，进入西班牙后转向对神秘主义的寄托。格列柯在意大利研究和学习文艺复兴的艺术，格列柯的作品充满了宗教的神秘意味，造型拉长、夸张，笔触十分苍劲，色彩浓烈而高雅，在他那个时代格列柯以其非现实的手法和强烈的个性独树一帜。在他的代表作品《奥尔加斯伯爵的葬礼》中交织着现实与非现实的幻想，伯爵奥尔加斯的遗体正准备下葬，两位圣者，身穿黄色衣袍亲手抱起伯爵的身体下葬。而来参加伯爵葬礼的人们或深思、或诧异。画面上半部分是幻想中的天国，伯爵的灵魂正在天使的簇拥下飞向耶稣和圣母。整个画面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和神秘主义情结。强调了人对现实世界的凝虑和思考，暴露了西班牙社会的真实面目。

格列柯的代表作还有《拉奥孔》、《揭开第五印》、《托莱多风景》。由于格列柯对现实和社会的深刻的体察和思考，再加上他在形式上对东方拜占庭圣像画，威尼斯画派和样式主义变形处理的汲取，都使得他画面上的人物和风景显得神秘兮兮和躁动不安。同时格列柯的艺术处处显露着对人生和世界的思考，反射着那个时代个体痛苦与挣扎的社会现实

。

二．委拉斯开兹

委拉斯开兹是17世纪西班牙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艺术家。他出生于西班牙的塞维利亚城，早期作品以平民的生活为素材，创作了为数可观的风俗画和肖像画。受其老师巴切柯的侵染，委拉斯贵之接受了很深的人文主义素养的熏陶，并且委拉斯贵之还从巴切柯那里接受了当时在塞维利亚流行的“卡拉瓦乔主义”的艺术倾向。所以从一开始委拉斯开兹的艺术中就含有隐喻的批判意识。1623年，委拉斯开兹来到马德里，被聘为宫廷画师。难能可贵地是即便在为王权服务的情境下，委拉斯贵之始终没有放下现实主义的追求，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透视着这些王公贵族华饰的外表下虚伪的灵魂。这个时期委拉斯贵之创作了大量的肖像画，上至王公下至大臣，委拉斯贵之都以一种现实主义的真实性原则去表现。

后经出使西班牙的鲁本斯指点，先后两次去意大利学习，受意大利文艺复兴人文主义的影响以及油画技法的改观，委拉斯开兹的艺术达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厚实的笔触、凝重的色彩塑造了坚实的形体，都带有委拉斯贵之个人的特点。他第二次赴意大利时，所画的《教皇英诺森十世肖像》，教皇的右手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左手捏着一纸敕令。教皇微皱的眉弓底下，向右瞥视的眼睛相当严厉，暂时闭着的嘴巴好象随时都会发出讥刺和斥责的语言，目光犀利、形象阴狠。教皇的衣饰中深红、亮白对比十分强烈，在身后暗红和金色的背景衬托下愈加抢眼。笔触稳妥、准确和潇洒自如。由于作品在表现这位教皇的神情和气质上太逼真了，教皇在感叹之余不得不说了一句：“画得太像了！”

委拉斯开兹晚年画的《纺纱女》，表现的是一幅严谨的现实主义巨作。画中的纺纱女，健美、辛劳和命运的不幸，具体地细致入微。近景右方那位身穿白色衬衣的少女，动作娴熟优雅，挽起的袖管、光着的脚丫。尽管画家表现的是背影，却异常健美，成为美术史上公认的具有不朽魅力的形象。中间模糊的面带忧伤的俯身劳动的妇女已近中年。再往左边的一组是一个盛年的妇女和一个年老的妇女在交流一些什么。这五个人物是宫廷纺纱女们的一生的象征，一旦身处这样的宫廷现实，就只能从窈窕少女到颓唐老妪，把生命耗散在纺车嗡嗡声中，为她人——贵妇们增锦添彩。委拉斯开兹别具匠心的地方在于：画面中间通过拱形的高门，可见远处大厅里，贵妇们正在欣赏着一幅壁毯，上面织出的神话故事正是“雅典娜和阿莱辛”。希腊神话说，雅典娜女神与民间少女阿莱辛比赛纺线；阿莱辛手巧艺高，取得了胜利；雅典娜失败后恼羞成怒，把阿莱辛变作蜘蛛，罚她终生“纺线”不息。在壁毯上织出来的图画中，雅典娜头带钢盔，正举起手来向那个不幸的少女施行法术。当委拉斯贵之在皇家纺织场的黑暗的车间里，眼看着那些健美的少女们一年年枯萎衰老下去的时候，一定曾经想过：阿莱辛是受雅典娜的处罚而遭难的，那么这些纺纱女的不幸又是谁造成的呢？在这一时期委拉斯开兹还完成了他那著名的宫廷群像作品《宫娥》。

另外委拉斯开兹那严正的现实主义立场和含蓄的批判精神在风俗画中表现的尤为明显。直接从生活取材，手法写实，代表作品有《煎鸡蛋的少女》、《卖水的人》、《早餐》等。还有在宗教画的神秘主义的幻想也被加进西班牙真实的生活氛围中，《酒神巴库斯》、《火神的锻铁工厂》，画中的人物形象和场景就是西班牙人民生活的真实的再现。需要指出的还有委拉斯贵之的历史画《布列达的投降》，这是他唯一的历史画。

与委拉斯贵之同时代的西班牙画家还有里贝拉、苏巴朗和牟利罗。里贝拉出生于西班牙，身为宫廷画家，里贝拉也与委拉斯贵之一样，作品中满含现实主义关怀。代表作品有《圣女苔列莎》、《跛足的男孩》、《圣保罗的殉教》。苏巴朗出生在西班牙的农村，是一位专门进行宗教绘画的教会画家。即便是这样，其作品也流露着明确的现实主义精神，他的代表作品有《圣雨果的奇迹》、《圣法兰西斯的冥想》。17世纪下半期国内矛盾重重，经济、政治全面危机，人民生活可想而知。这个时期最重要的画家是牟利罗。牟利罗出生在塞维利亚，与委拉斯贵之相识，受到委拉斯贵之的影响。只是与前辈画家不同的是，牟利罗在继承以前的现实主义传统的基础上，作品出现了唯美主义的倾向。影响广泛的作品有《吃葡萄和甜瓜的少年》、《乞食的孩子》。

三．戈雅

弗朗西斯柯·德·戈雅是18世纪西班牙最具革新精神的画家，在委拉斯开兹之后又一位西班牙伟大画家。在戈雅生活时代正是欧洲掀起轰轰烈烈的摧毁封建专制的时代，尤其是法国大革命带来的思想上的震荡。十八世纪启蒙主义的深刻改变着欧洲的思想格局，此起彼伏的资产阶级革命，在打击着腐朽的封建政治和经济的同时，也给无辜的平民带来了灾难。在这种社会变革的过程中，一个有良知的画家是不会置身事外的。戈雅作为一位爱国主义的反封建的斗士、同情劳动人民的民主主义者，他的作品深深烙下了时代的痕迹。

戈雅出生在西班牙一个村镇，开始从师于一位圣像画家，不久去了马德里，在数次投考美术学院未果的情况下，便随一个斗牛团去了意大利。在那里他临摹和研究了许多大师的名画，绘画技巧迅速提高。后回到马德里，在马德里皇家壁毯厂设计壁毯，创作了大量反应民间风俗和现实生活的作品，扭转了以前宫廷壁毯专事神话和历史故事的传统，为宫廷壁毯注入了现实主义的因素。1789年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震撼了西班牙的进步阶层，戈雅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开始思考和反映现实，作品也一改过去服务宫廷的轻松优美，变得凝重厚实。在此期间，《裸体的玛哈》和《着衣的玛哈》、《狂想曲》、《查理四世一家》体现着戈雅的觉悟和思考。戈雅成熟时期的思想和创作直接反映着戈雅的斗争精神，《1808年5月3日夜杀起义者》和铜版画《战争的灾难》集中反映着戈雅的现实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风格,特别是《1808年5月3日夜杀起义者》更是西方美术史上具有鲜明现实主义作品。

《裸体的玛哈》和《着衣的玛哈》这种特殊的重合创作，不仅反映着画家对青春少女的健康和活力的赞颂，更重要的是表现出来的对宗教禁欲主义的反抗，是画家追求人文精神和主张个性自由的反应。1808年5月拿破仑的军队入侵马德里，西班牙人民奋起反抗，爱国的游击队员们在夜间被抓了，集中起来进行了枪杀。这显然激怒了年老的戈雅愤，他亲眼目睹了行刑的惨状，第二天便带着学生到街上去寻辨熟人的尸体。六年后，便创作了《1808年5月3日夜杀起义者》，画面上法国士兵正在处决他们抓来的为了维护民族和平而起义的西班牙人民，其中有包括社会各个阶层：神父、僧人、市民和农民们。这些无辜的人民或愤怒、或不屈和或仇恨，也有的无辜公民面临死亡时的惊恐。最引人注目的是面对枪口的白衣起义者，把双臂伸开，恐惧的圆睁的双眼，反衬出法国侵略者的毫无人性，对无辜生命的漠视。画家用满含激情的笔触，有力地表现出反抗侵略者的西班牙人民的丰富的人性。而他们的对方，则是一排看不见人脸的“杀人机器”。和这幅作品同一时间创作的还有《1808年5月2日的起义》，戈雅以深厚的同情与愤怒，忠实地再现了暗无天日的年代里那场骇人的暴行。

法军撤走之后，西班牙的国内统治还是依旧黑暗，戈雅索性而是隐居在自己家中，以谢绝会客。在这样心境中画了许多幻想性的作品，我们看到黑褐的色彩呈现的触动人心的画面，有一幅画题为《吞食自己孩子的撒旦》，或许在戈雅看来那些国家掌权者就如同不断摧残自己民族的元凶。在他晚年所作的《战争组画》（铜版画）中，描绘了反抗西班牙侵略者暴行的一些列作品中，夹杂着许多真实的场景和富于幻想的情景。不仅是对法国侵略者的揭露，也是对西班牙统治者的虚弱本质的揭露和对西班牙人民战斗精神的讴歌。

戈雅一生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始终贯穿着画家的现实主义情怀，在揭露这个社会丑恶的同时，深切地反映着这个时期人民的理想也愿望。而且戈雅的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为后世的艺术观念的革新提供了很大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