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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点四:市民情怀的荷兰艺术  



16世纪后期的尼德兰革命是欧洲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资产阶级革命,为了反抗西班牙的统治,以荷兰省为首的北部尼德兰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浴血苦战,终于于17世纪初北部尼德兰取得了独立,建立了荷兰共和国。独立后的荷兰,社会的主要成员是商人、手工业者,经济迅速复苏,工商业、航运业和海外殖民业都处于蓬勃发展中,在当时的欧洲不仅赶上了那些老牌国家,而且在很多方面都超过了这些国家。在这样一个资产阶级氛围十分浓厚的国家里,社会文化和宗教信仰都处于十分自由的环境中。

在这种社会氛围中兴起的荷兰画派在思想、题材和风格上都显出一种迥然不同的姿态。由于荷兰没有那么多沉重的传统包袱,这样一个新起的国家坚持本民族的审美需求,同时汲取外来民族的艺术滋养。荷兰艺术不追求装饰和华丽,以现实主义为导向,形成一种质朴的接近生活的艺术品格。这时,荷兰艺术不断依据市民阶层的审美需求,寻找一种世俗之路就变得理所当然。荷兰艺术家努力使自己的作品接近生活,不再表现神话传说和宗教故事,风俗画、肖像画、风景画和静物画都有了长足进展。由于市民阶层的购买,绘画市场逐渐形成。人们不再需要壁画和大型的绘画,小型而精致的画作反而获得了普遍发展的契机,“荷兰小画派”随之风靡起来。然而,荷兰同样也不缺乏伟大的画家,伦勃朗、哈尔斯、维米尔尤其是伦勃朗注定要闪耀在17世纪的乃至人类整个艺术史的长空。

一.哈尔斯

弗朗斯·哈尔斯是17世纪荷兰最杰出的肖像画家。哈尔斯的绘画和这个新兴民族热情高涨的创造精神分不开的,他的一系列肖像画透溢着这个民族特有的生命力和自由精神。哈尔斯靠替人画肖像画为生,生性嗜酒、天生豪爽。在他的画笔下,社会各个阶层包括军官、市民、渔夫、音乐师甚至流浪者、醉汉都散发着这个社会独有的活力和真实。正是社会各阶层的需求,才促使了肖像画在荷兰的发展。在当时的人们眼中画像就是留念,于是各种工商团体和行业工会都请画家为他们画像纪念。

哈尔斯作为肖像画家中的佼佼者,用笔轻捷、流畅,色彩奔放,人物形象饱满,富有活力。在他的代表性作品《吉普赛女郎》中活现了吉普赛人那种开朗、乐观的性格。与以前呆板的肖像画相比,哈尔斯笔下这位女郎,眼睛向右下方斜视着,嘴角微翘、面带狡黠,黑发散开搭在后背,上衣半敞着,把一个乐观面对下层生活的惟妙惟肖地呈现出来。尤其让人倾心的是哈尔斯富有节奏的大笔触,鲜明的暖色调处理,十分贴切地表达了人物的情绪。在另一幅《弹曼陀铃的小丑》中,在一片暖色调中,这个面容诙谐、情绪激昂的青年,一边弹着曼陀铃一边不忘转过身来望向画外。简洁生动的笔触和充满节奏和动感的色彩交融在一起,小丑表情活跃的面部,丰富变化的光暗对都在画家洗炼而奔放的笔法下尽显生气。蓬松的棕黑色长发,鲜红的花边和黑褐色的上衣以及拨动琴弦的双手,都在画家淋漓尽致的笔触中完成,使观者在画面上感受到画家作画时无拘无束的畅快心情。

哈尔斯的肖像画还有《愉快的军官》、《快活的酒鬼》、《唱歌的孩子们》,这些荷兰下层小人物在哈尔斯的画笔下似乎被复活一样,这和哈尔斯深刻的生活体验分不开的。哈尔斯十分熟悉普通人的生活,对他们的观察细致入微,对17世纪荷兰的人民的生活谙熟于心,表现在他的画面也就令人信服和可亲。不独肖像画,哈维斯还有一些大幅的纪念画像。这对理解荷兰上层社会的情景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比较有代表性的有《圣乔治射手连军官的宴会》、《哈连姆慈善员管理员群像》等。在完成这些创作任务时,哈尔斯必须考虑特定的群像表情,同时哈尔斯还着意对人物瞬间情绪的刻画。这就使得群像不是呆板的复现,而是每个人物具有各自不同的性格和面部表情。

二.维米尔

约翰内斯·维米尔是一个在风俗画中有特殊创造的画家。出生于德尔夫特。他的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德尔夫特度过的,生活并不富有,去世时甚至没有多少家产遗留。他的画作长时间被当做其他画家的作品,两个世纪后,才被法国一位流放到荷兰的艺术评论家重新发现,自此才声名鹊起。

维米尔一生只留存下三四十张画,流传到现在只有二十几件。维米尔画上的形象十分单纯的,特别善于通过细腻的描绘表现安适的生活情趣。《读信的少女》中,动人的侧影、专注而又复杂的眼神,从中可以看出少女已经深陷来信的内容。光线漫射在房间内,画家有意模糊了许多细节的刻画,帘布、瓷盘、水果等物象被简化为几何形——直线、曲线、矩形、圆形,这样反而是画面获得了一种坚实的形象。整个画面在一片暖色调的氛围中给我们展现了凝静的瞬间,右边的竖直的略带冷色调的窗帘为我提示着现实的回归,这种不太强烈的对立色调更能增加空间和立体感。《倒牛奶的女仆》中也是描绘从玻璃窗外射进来的自然光照在室内窗前人物身上的一瞬。一位女仆模样的中年女性在小心地倾倒牛奶,在这间极普通的房间内被光线斜分为两个部分,靠近墙的桌子处在暗部,桌子上放有面包和瓦罐。女仆橘黄的上衣和普兰调的下裙对比很强,凸显着女仆结实的身体。背景是一堵光亮的白墙,左上方的墙角是处在暗部的篮子。在这极为平凡的生活一瞬间,我们似乎可以体察到隐含在普通中的诗意的流淌,静静地流进每个观者的心里,触动着我们对生活的向往。

维米尔的画中也有表现社会上层人士的作品,《戴项链的贵妇》、《风琴边的贵妇》、《画家和他的画室》就是展现资产阶级贵妇情调的作品。通过对舍内陈设和饰物的描绘来衬托贵妇的生活品味,并以此来窥探妇女内心世界的细腻和浪漫。维米尔总是能熟练地运用弥散的光线、简洁的构图、清丽的色彩来营造生活中的诗意情境。这种赋予生活诗意情感的创见为生活注入了新的活力。

特别指出的是维米尔那幅《戴珍珠项链的少女》,这位头戴蓝色丝巾的少女,回眸顾盼的眼神曾被拿来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相媲美。

三.荷兰小画派

胜利后的荷兰人,渴望着精神生活的自由。新兴的市民阶层更为看重生活实际,他们不愿受宗教的束缚,十分热爱本阶层的生活,并且非常乐意通过绘画作品装点自己的生活。他们不看重旧教的教义和说教,对过去那种宗教故事和神话传说少有关注,他们更关心现实的生活。而描绘这种生活情调的荷兰小画派应运而生了,他们是以表现日常生活和迎合市民阶层的审美为主旨的画派。

雅各布·凡·雷斯达尔(1628—1682)是荷兰画派中画风景的名手,《埃克河边的磨坊》中三分之二的画面让位给天空,右侧是荷兰的典型象征——风车,左侧是辽远的埃克河水。雷斯达尔对生命有一种深切的体会,他的画中云天通常压得很低,似乎要接近人的头顶,树木、江河、长空、风车交织着一种淡淡的忧伤。雷斯达尔的代表作品还有《林中水塘》、《犹太人墓地》。

迈因德特·霍贝玛是雷斯达尔的学生,只不过霍贝玛追求一种明丽与爽快的风格。他的代表作《林荫道》是一幅平中见奇的作品,构图极具匠心:在一条不宽的乡村大道上,两旁矗立着尚未成荫的幼树,观者的视中心正好在两行树的中间。近大远小的透视变化固然可以看得很明显,可是,这种角度既难于画得正确,又很易于呆板。霍贝玛把林荫路的位置略为移向左方,避免了绝对平衡的毛病,尤其是路边两行高而细的幼树,间隔的疏密不同,弯曲摇曳的姿态各异,使得一个本来是非常均齐的画面,变得生动多姿。

静物画作为一种独立的艺术样式,也是从荷兰画派开始的。荷兰静物画的发展,也由于人们对于来之不易的安宁富足的小康之家,产生出由衷的喜欢。品类繁多的蔬果鱼肉,标志着丰盛的餐宴,揩拭得闪闪发亮的日用器皿,显示出居室的雅洁和主人的勤快。所以在这些刻意求工的静物画中,也不止是对于各种物质特性单纯的“模仿”,它们还是表现了人的生活状态、人们的精神需要和对于生活的理想。

荷兰画家们似乎对那些奇丽的神话故事、壮观的历史勋业和超人的英雄豪杰不感兴趣,而是从身边所见的人物场面中寻找美。这样,使得他们的艺术更显出独具风貌的民族特征。

四.伦勃朗

伦勃朗是荷兰乃至17世纪最杰出的现实主义画家。他出生在莱顿一家磨坊主家庭,起初学法律,后转学绘画。起初生活富足、婚姻美满,后生活发生巨变,陷入困顿,但始终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保持着独立的人格。在油画、铜版画都作出了巨大的成就,举凡风俗、历史、肖像和风景画都有出色的表现。如果说丢勒是木刻版画的先驱,那么伦勃朗则是腐蚀铜版画的更加伟大的先驱。而为了使作品有较广的影响,他在铜版画方面尤其为后代留下了丰富的遗产。他对于十七世纪中叶以后荷兰的社会矛盾看得非常深刻,作品寄托了高度的民主精神和人道精神。

群体肖像画《杜尔普教授讲解剖课》中,群像通过杜尔普教授讲授解剖课这一契机而戏剧性地组构在同一时空中,造型坚实、色彩润美,最重要的是在这幅画中开始显露伦勃朗特有的明暗处理手法。这种从卡拉瓦乔借鉴过来的艺术形式,经过伦勃朗的探索开始形成独特的艺术语言。在他的处理下,每个人的形象都能清晰展现,而且还有一定的情节性。肖像画在他的笔下开始脱离旧有的程式表现出了现实意义,这种人物的安排和光线的处理在当时颇有创意和匠心,为他迎来了普遍的赞誉。但另一件名为《夜巡》的群像作品却使他身陷困境。

1642年他应阿姆斯特丹射击手公会的委托,接受了替他们完成集体肖像的订件。在创作这幅作品时,一反常规对画面进行了处理,不像以前的作品——每个人都是完整的。伦勃朗有意加强了画面的明暗对比,有些人变得模糊,甚至被隐没在阴暗中。这样的处理显然增加了画面的力量和表现力,现实感更为触动人心。然而却没有满足雇主的要求。伦勃朗因此被贬损,还被诉诸法律,可以说伦勃朗在经济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我们不得不说,在这幅具有转折意义的作品中,众多的人物、不同的情绪动态,变化莫测的光线、跳跃激动的色彩都被很好地安排在丰富的空间层次中,令人信服。

虽然经受了连续不断的打击和挫折,伦勃朗的艺术却达到精纯的境界。伦勃朗一生画了许多以圣经故事为题材的作品,可以说是一个“情节性绘画”的能手。但他却把圣经传说中的事迹,当作他身边所见的人物——尤其是不幸下层者的故事来描绘。比他的前辈更富于温暖的感情和深厚的人道精神。他对宗教的虚假产生了怀疑,因为新教固然比旧教有所改进,可是它仍然是有钱的人的工具,它同样容不得“异端”的思想,同样会压制和审判不合它需要的人们。我们看到,在伦勃朗的《圣家族》中,除了左上角从窗户上飞进来的几个小天使提示人们这是一件有关宗教的绘画作品外,整个的场面完全是荷兰一家穷苦农民的日常生活的真切写照:一位穿着粗布长袍的农家少妇,腿上盖着一件厚衣,脚踏暖炉,正对着一堆燃烧着的木柴读书——确切地说是在唱着催眠曲。

伦勃朗在油画的上独特贡献在于用色和布光上,越到后期,他运用的色彩越加丰富而浑成。他善于运用红色,配以明亮的金黄和沉着的深褐,构成温暖而统一的调子。在这些暖色里,又夹以不同强度的青、蓝、绿,造成极其微妙而丰富的对比关系。他用的色彩,常有一种金属和宝石般的高贵感,使粗陋的物象也变得华美悦目。文艺复兴的画家们,用数学的精确性研究过光和投影的关系,以求得绘画的真实感。可是在伦勃朗手里,光和影却成为他表达主题和情感的有力的艺术语言。他常常让明亮的形象从黑色的背景里突现出来,以求在显著的反衬中让主体突出。画面上的光线,是随着艺术表现的需要,由他任意驾驭的。

除了油画,伦勃朗在铜版画上也收获良多,《基督向穷人说教》是他铜版画中的名作之一。这幅构图严整的作品,特别以其复杂多样的人物性格和心理变化而耐人欣赏。他们或感动,或沉思,或悲愤,或怀疑,也有的现出鄙夷或无动于衷。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画里面从基督到穷人的形象,大多是由犹太人扮演的。本来身为犹太人的耶稣最初传道是在犹太人中间开始的,而圣经上记载耶稣是被犹太人告发处死的。这样,无论旧教或新教,排犹运动和残害犹太人的事件,在基督教势力范围中经常发生。伦勃朗却执着地用犹太人做模特,通过这一问题上,不仅反映出伦勃朗敢于面向历史真实的现实主义精神,似乎也表现出他对于标榜“人道”的宗教自身的矛盾,提出了异议。

这位肖像艺术的巨匠生前为我们流下了大量的自画像,从二十岁时的自画像一直到风烛残年,为我们展现的不仅仅是时间的记忆,还有艺术家内心的精神世界。有一幅《自画像》,笔法十分苍劲,厚涂的色彩如同发着铸铜一般的闪光;披着旧衣的伦勃朗眯着眼睛,张开嘴巴,好象在哀哭,又似乎在冷笑。

归纳伦勃朗的一生,他的创作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现实主义主题的肖像画,以浓重的而深沉的色彩、丰富变化的布光、凝练的笔触表现着人物的精神世界;另一方面以宗教、神话为主题的宗教绘画,其中贯穿着艺术家人道主义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