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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点三:华美的终曲:威尼斯画派



威尼斯画派是文艺复兴盛期北部意大利兴起的重要流派。15世纪末的威尼斯,商业繁荣,贸易频繁,再加上优越的地理环境:滨临亚得里亚海,风景宜人,这都为人文思想的传播提供了良好的前提。湛蓝的海水上穿行着多彩的商船,使得那里的人们生活在一个满眼色彩涌动的世界当中。威尼斯远离罗马,没有深刻的宗教意识,相较于佛罗伦萨更有利于人文思想的普及。这里的人们也对世俗生活充满着热望,在安享生活的同时也在发展着文艺上的追求,威尼斯画派就是在这样一种经济、文化氛围的宽松环境中兴起的。

威尼斯画派的画家们比起佛罗伦萨画派更愿意表现世俗生活,尽管神话、宗教还是人们信仰中不容忽视的因素。威尼斯的画家们比罗马的画家更愿意在画面中描绘人情与风景,他们喜欢描绘华丽盛大的场面,自然的美景,人们的享乐都充斥在画家的作品当中。即使表现宗教题材,他们也拒绝缺少生活情趣的古板、严肃的说教与规劝,而更愿意展现活脱的人间情味和世俗乐趣。他们在这种题材中融进现实环境的自然风光和城市景象,甚至生活中的室内装饰。在艺术追求上,他们突出了色彩和光线在画面上的效果,有意减弱佛罗伦萨画派在画面上展现的透视和解剖的科学理性,画面中显现出光与色交融映衬下生活中的视觉感受。这样的探索与成就给了欧洲以后的美术巨大的启示,为19世纪美术上的新转向尤其是浪漫主义和印象主义指明了方向。威尼斯画派的代表画家有前期的贝利尼父子、盛期的乔尔乔涅和提香以及后期的韦罗内塞、丁托莱托。

雅克布·贝利尼和乔凡尼·贝利尼是威尼斯画派的创始人,正是从他们将威尼斯画派引向注重色彩和光线在画面上的表现,并将现实中的风光作为背景植入画面。他们的画面中渲染一种静谧、欢悦的诗意化的境界,乔凡尼·贝利尼《神的欢宴》取材于希腊神话,画面中可以直觉到那种欢快的宴会气氛,乔凡尼将自然风景提炼为浓郁的梦幻景象。以柔和的笔触和绚烂的色彩描绘夕阳中柔美的光线,这也与人物情绪统一起来。乔凡尼·贝利尼这种创造性的努力直接开启了威尼斯画派的集体追求。

乔尔乔涅是威尼斯画派中具有转折意义的画家,正是从他开始威尼斯画派进入全盛时期。乔尔乔涅是乔凡尼·贝利尼的弟子,比起其老师,乔尔乔涅的主观意识与艺术选择更为明确,他力图将安闲的人物情态和幽静的自然景观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柔静的画面氛围。《入睡的维纳斯》与《田园合奏》都以热情的笔触、恰到的情绪和优雅的人物姿态,表现人与自然的融洽关系与神性和人性的共生并协。《入睡的维纳斯》将满含人性的美神置于风景优美平静的人间中,润泽而白皙的肌肤、宁静而高雅的姿容,与自然柔缓的山间美景和谐地交融在一起。《田园合奏》中也是将理想中的人性与自然并置在一个画面中,乔尔乔涅似乎一直思考人与神、神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这种思考被乔尔乔涅阐释为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与自然美感的结合。他的这种艺术上的主动的取舍为威尼斯画派进入全盛时期提供了思路。而真正把威尼斯画派推向巅峰的是色彩大师提香。


提香是威尼斯画派中的色彩大师,也是为威尼斯画派赢得巨大声誉的画家。他在色彩方面的造诣,不独文艺复兴时期即便是置于整个西方美术史,也是一位具有前导意义的大师。提香出生于威尼斯一个军人家庭,12岁的时候到威尼斯学习绘画,师从贝利尼,同时也结识了乔尔乔涅。由于乔尔乔涅的早逝,提香为其完成了许多未竟的画作 正是对乔尔乔涅作品的熟悉,致使提香早期的作品不免带有乔尔乔涅式牧歌般优美的风格特征。等到提香艺术成熟期时,作品中鲜明地展现着自己的艺术追求,他渴望在画面中实现色彩在艺术创作中的永久魅力,以期达到对生活情感和诗意情绪理想化的表征。如果说提香早期的绘画还很注重依附素描的线稿层层上色的话,后期便直接在画面上用色塑形,这使得他的作品生动而自然,画面轻快而有质感。正是在色彩上对冷暖关系理解、以及色彩细节的把握上,提香把威尼斯画派定义的明确而醒目。而且这种定义还为后期在色彩表现上意图改变现状的画家和流派提供了依据和例证。

提香的作品题材内容非常丰富,构图灵活多变,提香用他手中的色彩谱写着一曲非凡的生命赞歌。早期的代表作有:《天上的爱和人间的爱》、《花神》等。《天上的爱和人间的爱》是提香著名的作品之一。画中描绘了裸体的女神维纳斯身披红绸,与一位身着浅色衣裙的女性在水池边交谈着,这位着衣女性是人间的代表,从她的安详举止和平和的神情中,表现出她对人间生活的满足和热爱。而贵为天神的维纳斯也被这种人间的富足所吸引,寓意画家对理想生活的希冀和追寻。她们的身后还有一个正在嬉水的小天使。画面的布局平稳,画家用极其细腻的手法描绘了一个风景如画的恬美幽境。画家通过对美好生活的歌颂向观者传达出一种视觉和精神上的享受。

1516年以后提香成为了威尼斯的首席画家。他后来的绘画虽然多以宗教和神话为主,但画面中依然充满着人间世俗的、生活富足的情调,他用细腻的手法创作了一系列佳作,《酒神的狂欢》和《乌尔宾诺的维纳斯》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品。《酒神的狂欢》借助希腊神话中描述酒神狄奥尼索斯与诸神痛饮的故事,来寓意威尼斯青年男女崇尚自由与解放的追求。在这里,提香不是提倡一种放纵糜烂的生活方式,而是渴望打破封建社会的清规戒律,挣脱束缚的激进思想。画面中激越的色彩和狂欢的场景相得益彰,凝静的风景衬托着狂欢中的诸神在失去理智中的奔放与无忌。

提香身为一个人文主义画家,在文艺复兴人性复归的思想环境中,以神性来赞美人性,使画面的思想取向与时代精神暗合,通过浪漫主义的手段来表现现实中的人的状态和追求。这也使得威尼斯画派具有的现实主义品格。

威尼斯画派后期的代表画家韦罗内塞、丁托莱托将这种现实主义更推进了一步,通过世俗情节的描绘和暗喻,如韦罗内塞《利未的家宴》中真实生活场面的再现、丁托莱托《浴后的苏珊娜》中人对精神欲望祈求的隐喻,为威尼斯画派注入了一种超前的创作基因。威尼斯画派之所以成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不容低估的原生力量,在于对人的内在精神与时代精神的把握和展现及技法上对色彩独立价值的不懈努力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