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人类在科学技术和工业革命方面所取得的成就的增多，人类的乐观主义情绪开始上扬，同时，世界各国教育的普及程度也越来越高。在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下，人们对教育的质量提出了新的要求，同时随着人们对儿童认识的不断深入，因此，关于教育本质问题的探讨也开始逐步成为教育研究的主流。在这种大的时代背景条件下，在欧洲和美国涌现出了许多的教育实验和教育探索，出现了新的教育思潮和教育动向。在这些新的教育思潮和实验动向中，影响最大的是在欧洲出现的新教育运动和在美国产生的进步主义教育运动。

（一）欧洲新教育运动概况

新教育运动也称“新学校运动”，是指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欧洲兴起的教育革新运动。欧洲新教育运动最早出现在英国，1889年英国教育家雷迪创办阿博茨霍姆乡村寄宿学校标志着欧洲新教育运动的开始，为此，雷迪也被后人称为“新教育之父”。在雷迪的影响下，他的同事巴德利创办了贝达尔斯学校，因此，创办新型实验学校成为新教育运动初期的重要标志。正是在英国创办新学校的影响下，后来欧洲的德国、法国、瑞士、荷兰和比利时等国家的教育家也开始纷纷创办新型学校，由此开启了欧洲新教育运动的大幕。

随着欧洲新教育运动的深入，各国从事新教育的教育家开始提出相互交流的需求，为此，瑞士教育家费利耶尔于1899年在日内瓦成立“国际新学校局”，作为欧洲各国新学校的联络中心。但由于该机构缺乏固定经费维持，使机构作用发挥受到限制。后来，各国从事新教育革新的教育家于1921年在法国成立了“新教育联谊会”，这成为欧洲新教育运动的正式组织。“新教育联谊会”同时还出版《新时期的教育》杂志，作为欧洲新教育的交流平台。正是在该组织的推动下，使欧洲新教育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得到了持续、有序的发展。1966年，“新教育联谊会”改名为“世界教育联谊会”，从而完成了其推动欧洲新教育运动的历史使命。

（二）新教育原则

新教育原则是新教育联谊会提出的新教育实验的纲领，是各国开展新教育实践的重要指导。因此，新教育原则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一定时期新教育运动对教育的思考。具体而言，新教育联谊会先后三次提出过相应的新教育原则。

1.1921年，新教育七原则

1921年，刚成立的新教育联谊会模仿美国进步教育协会，提出了七项新教育原则。

（1）新教育的目的应该是保持和增进儿童内在的精神力量；

（2）教育者必须研究和尊重儿童的个性，牢记只有通过一种保证儿童内在的精神力量自由的训练，才能使儿童的个性得到发展；

（3）新学校应该使儿童的天赋兴趣得到充分的发展。学校课程应该为儿童在适当组织的手工活动中发现的智力方面的、社会方面的或综合的兴趣提供表现的机会；

（4）学校社区的管理应该由与教师和校方合作的儿童自己来管理，同时每个儿童都必须懂得自我纪律；

（5）新教育制度必须以合作的精神来代替自由竞争的精神。这种合作的精神将引导儿童为整个社会服务；

（6）完全支持男女同校教育，以提供使男女儿童互相产生有益影响的机会；

（7）在上述原则的基础上正确实施的新教育，将不仅使儿童为成为未来的公民做好准备，能履行他对邻里、民族以及整个人类的职责，而且意识到他自己的和每个人的尊严。

2.1932年，新教育五项原则

1932年，为应对世界经济危机对社会所带来的冲击，新教育联谊会在法国举行国际教育研讨会，该次会议主题为“教育和变化中的社会”。会议最终在七项原则的基础上，提出了五项原则。这些原则具体为：

（1）教育应该能够使儿童领会我们时代的社会和经济的复杂性；

（2）应该设法适应不同个性的儿童智力和情感方面的各种各样的需要；

（3）应该帮助儿童使他们通过发展个人的首创精神和责任感来更好地适应社会生活的需求；

（4）应该提倡合作精神，使教师和学生认识到性格差异和独立思考的重要；

（5）应该引导儿童去正确评价他们的民族遗产，并高兴地欢迎每一个民族对人类文化做出特殊的贡献。

3.《儿童宪章》中对儿童权利的规定

1942年，新教育联谊会于伦敦举行会议，通过《儿童宪章》，提出如下权利：

（1）儿童的人格是神圣的；儿童的需要是任何良好教育制度的基础；

（2）每个儿童都享有适当的衣食住的权利；它应该被承认为国家财政的首要开支；

（3）应该对每个儿童提供有效的医疗保健和治疗；

（4）所有儿童都应有获得自己民族的知识和智慧财富的平等机会；

（5）应该为每一个儿童提供全日制的学校教育；

（6）应该对所有儿童提供宗教训练。

新教育联谊会在不同时代所提出的教育原则，一方面反映了新教育联谊会对教育与社会关系的思考，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新教育运动对教育的独特理解，尤其是体现了新教育与传统教育的区别。正是这种不断适应新的社会发展需要的敏锐性，使新教育成长为对20世纪欧洲乃至世界教育产生深远影响的教育运动。

（一）进步主义教育运动概况

进步主义教育运动是美国进步主义运动重要组成部分，该运动产生于19世纪末期并一直持续到20世纪50年代。进步主义教育运动核心是力求通过教育的改革，以使学校教育能更好地适应美国社会的新的发展需要。

进步主义教育运动兴起的标志是美国教育家帕克19世纪末在马萨诸塞州昆西市和芝加哥库克师范学校开展的教育革新实验。在这些实验的基础上，帕克提出了“昆西教学法”，为此，帕克本人也被称为“进步教育之父”。在帕克的影响下，教育革新的实验在美国大量兴起，涌现出了以杜威为代表的大批进步主义教育家。正是在杜威等人的努力下，进步主义教育成为20世纪上半期美国教育发展的主要教育思潮。

随着各地带有进步主义色彩的教育革新和实验的兴起，人们开始提出建立交流平台的需求。在这种时代背景下，美国于1919年成立了进步教育发展协会，该协会后来改称为美国进步教育协会。协会于1924年创办《进步教育》杂志，向读者介绍欧洲的新教育实验以及美国进步教育实验的相关情况。直到20世纪40年代以前，进步教育协会和《进步教育》杂志成为推动美国进步教育发展的重要力量和平台。1940年，随着美国开始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进步教育开始逐步走向衰落。1944年，美国进步教育协会更名为美国教育联谊会，成为欧洲教育联谊会的分会。1955年，美国教育联谊会解散，而1957年，《进步教育》杂志也随之停办，这标志着美国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终结，也标志着以进步教育为代表的一个时代的结束。

（二）进步教育七原则

1920年，美国进步教育协会发布了著名的进步教育“七项原则”，这成为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重要行动纲领。这七项原则具体内容如下。

（1）学生有自然发展的自由；

（2）兴趣是全部活动的动机；

（3）教师是一个指导者，而不是一个布置作业的监工；

（4）注重学生发展的科学研究；

（5）对儿童的身体发展给予更大的注意；

（6）适应儿童生活的需要，加强学校与家庭之间的合作；

（7）进步学校在教育运动中是一个领导者。

（三）进步教育家的进步教育实验

1.帕克的昆西教学法

帕克作为美国进步教育之父，曾先后担任过马萨诸塞州昆西市教育局局长、芝加哥市库克师范学校校长和芝加哥大学教育学院第一任院长等职，在他一生的教育实践中，他不断实践并总结其教育革新经验，最终提出“昆西教学法”。“昆西教学法”也被称为“昆西制度”。

“昆西教学法”的主要思想具体包括：（1）强调儿童应处于学校教育的中心；（2）重视学校的社会功能，强调学校应成为理想的家庭、完善的社区和雏形的民主政治，在促进民主制度的发展方面发挥巨大的作用；（3）主张学校课程应尽可能与实践活动相联系；（4）强调培养儿童自我探索和创造的精神。

“昆西教学法”对儿童地位的强调和对教育与实践关系的重视都成为日后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核心思想所在。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开启了进步教育与传统教育的决裂，从而开创出了日后声势浩大的进步教育运动。

2.约翰逊的有机学校实验

约翰逊是美国著名进步主义教育家，她1907年于美国阿拉巴马州创办费尔霍普学校，该学校在美国进步教育运动中，以“有机学校”著称。

有机学校具体是指遵循学生自然生长的学校，在这种学校中，学校教育的目的在于为儿童提供每个发展阶段所必需的作业和活动，因此，学校的课程安排主要以活动为主要形式。学校里的活动是对家庭活动的延续，这样才能保证儿童的自然生长过程的完整性。同时，有机学校也重视学生社会意识的培养。约翰逊认为，人是社会的人，发展合适的社会关系应该是学校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学校应培养学生无私、坦率和合作等方面的品质以及培养儿童提出建设性建议的能力等。

约翰逊有机学校的思想实质上是对昆西教学法的进一步延伸，是主张按照儿童的自然生长规律和秩序实施教育的学校。

3.帕克赫斯特的道尔顿制

帕克赫斯特是美国著名进步主义教育家，1920年，他于马萨诸塞州道尔顿市的道尔顿中学开展相应的教学实验。在实验的基础上，他对教学方法进行总结，从而提出了“道尔顿制”。这也被称为“道尔顿计划”。

“道尔顿制”实际上是一种个别教学制度。这种制度具体包括以下内容。（1）在学校废除课堂教学，废除课程表和年级制度。在学校实行合同式的学习。（2）合同式学习具体是把各学科一年的课程以月为单位划分作业大纲，学生以合同的形式确定自己应完成的各项学习任务，然后学生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自学。学习进度快的学生可以提前更换新的合同，能力差的学生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适当延长或修改合同。（3）将各科教室改为各科作业室，供学生学习之用。每一作业室有一名该学科教师进行指导；（4）用表格法来了解学生的学习进步，既可以增强学生学习的动力，也可以使学生管理简单化。

道尔制的关键在于自由与合作。一方面是使儿童自由的学习，要允许学生根据自己的需要安排自己的学习，养成独立工作的能力。另一方面，道尔顿制也强调师生之间、学生之间的合作，以培养学生的合作意识和社会意识。

4.克伯屈与设计教学法

克伯屈是美国著名教育家，他主要以杜威思想的诠释者著称。1918年，他发表《设计教学法》一文，正式提出设计教学法。因此，克伯屈也被称为“设计教学法之父”。

克伯屈认为设计教学法是在社会环境中进行的有目的的活动，设计教学注重教学活动的社会和道德因素。克伯屈指出，有目的的活动是设计教学法的核心，儿童自动、自发的有目的的学习是设计教学法的本质。

克伯屈主张放弃固有的课程体制，取消分科教学，取消现有的教科书，把学生有目的的活动作为所设计的学习单元。克伯屈根据不同的目的，将设计教学法分为四类。第一类是生产者的设计，这被克伯屈称为建造设计。此类设计以生产某物为目的，用物质的形式去体现思想或观念；第二类是消费者的设计。该类设计以消费为目的；第三类是问题的设计。此类设计的目的在于解决一个问题，澄清某种理性的困难；第四类是练习的设计，或称为“具体学习设计”。其目的在于获得某一种或某一程度的技能或知识等。以上四类设计并非固定不变，克伯屈指出一个具体的学习单元经常可以包含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设计。设计既可以是个人的，同时也可以是集体的。

在如何进行设计的问题上，克伯屈提出了设计教学法的四个步骤。这四个步骤即决定目的、制订计划、实施计划和评判结果等四个环节。在设计过程中，教师应充分发挥指导的作用，而具体的设计的工作，则应以学生为主，由他们自己思考、自己动手进行设计。

设计教学法充分发挥了儿童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使儿童成为学习的主人。同时设计教学法强调了教学与生活、教学与社会的联系。这些都成为设计教学法之所以成为进步教育重要实验的原因所在。设计教学法对苏联和中国的教育都产生过深远影响。